解读宫崎骏动画电影的悲剧性特征
2024-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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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卷 2014年4月 文章编号:1001—4373(2014)02—0066—04 兰州 交通大学学报 Vol_33 Apr.2014 Journal of Lanzhou Jiaotong University DOI:10.3969/j.issn.1001—4373.201 4.02.01 7 解读宫崎骏动画电影的悲剧性特征 白无瑕 (湘潭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湖南湘潭411105) 摘要:宫崎骏的动画电影具有鲜明的特点和独特的价值,通过对照悲剧理论,从其动画电影的整体氛围、人物形 象和不圆满的结局三个角度出发,对其电影的悲剧性做一解读,由此进一步阐释宫崎骏动画电影的悲剧性特色,从 而达到从美学视角探讨其艺术价值的目的。 关键词:宫崎骏;动画电影;悲剧性;美学;价值 中图分类号:J9o5 文献标志码:A Interpretation of the Tragic Features of Miyazaki Hayao’s Animation Movies BAI WU—xia (College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Xiangtan University,Xiangtan 411105,China) Abstract:Miyazaki Hayao S animation movies has distinctive characteristics and unique value.In this article the tragic of Miyazaki Hayao's animation movies has been studied in three aspects:the overall atmosphere,the personalities of the characters and the unhappy endings.The tragic char— acteristics of Miyazaki Hayao's animation movies has been further interpretated,SO as to achieve the purpose of discussing the artistic value from the aesthetic perspective. Key words:Miyazaki Hayao ̄animation movies;tragic aesthetics;value 宫崎骏作为当代的电影大师,是将动画电影提升到人文 的欲望,往往因为对现状的不满而显示出强烈的不可遏制的 高度的第一人,其作品具有鲜明的特点和独特的价值,在电 影史及艺术史上经久不衰。根据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提 超越动机,并能按自己的意志去付诸行动,即使命运使他陷 入苦难或毁灭境况之中,他也敢于拼死抗争,表现出九死不 悔的悲剧精神。同时,悲剧的主人公不可避免地拥有人格的 巨大优势,这种优势表现为坚强的意志、对面挫折时的勇敢、 杰出的智慧以及包容的心态。这些要素使得他在面对灾难 出的悲剧结构,“悲剧是对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 动的摹仿,它的媒介是经过‘装饰’的语言,以不同的形式分 别用于剧的不同部分,它的摹仿方式是借助人物的行动,而 不是叙述,通过引发怜悯和恐惧使这些情感得到宣泄”[1]。 因此,通过对照悲剧理论,分析宫崎骏动画电影的悲剧性有 助于更深刻地从美学角度探讨文艺作品的价值,同时,在艺 术作品普遍通俗化、浅显化的今天,解读宫崎骏动画电影的 时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忍耐力,其抗争的经历也愈发显得深得 人心。 宫崎骏动画电影的主角乍看之下似乎不具备这样宏大 的立意,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说,“我认为通俗作品,即使是浅 显的,也必须是充满真情的。它的门槛很低、很广,谁都可以 进来,可是出口必须很高,而且是净化过的,决不能是贫乏的 悲剧性,对文学艺术创作也有着很好的启示作用。 悲剧是指主体遭遇到苦难、毁灭时所表现出来的求生欲 望、旺盛的生命力的最后进发以及自我保护能力的最大发 挥,也就是说所显示出的超常的抗争意识和坚毅的行动意 志。悲剧理论认为悲剧性就是指人对死亡、苦难和外界压力 替身、或是承认它的低劣、或是因使劲儿说服别人而增加篇 幅的。我不喜欢迪斯尼的作品。它的入口和出口高度和广 度都是一样的。我只认为那是对观众的蔑视”L2 。由此便可 看出,宫崎骏在创作之初并没有刻板地遵循着动画电影观众 的抗争本性;悲剧主体具有强烈的自我保存和维护独立人格 收稿日期:2013—12—20 学报网址:http://xb.1zjtu.edu.cn 作者简介:白无瑕(1989一),女,甘肃定西人,硕士研究生在读,主要研究方向为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E—mail:eteamo@126.corn 第2期 白无瑕:解读宫崎骏动画电影的悲剧性特征 67 是儿童的局限,他将目标定位到更为成熟的成年观众身上。 年龄的界限在这里并没有凸显一一孩子们看到表面的呈现, 这里是电影中描述的纯净世界,即便有阴霾和险恶,但是善 良和正义终将战胜邪恶;而成年公众看到的不仅仅是浮于表 面的故事情节,更多的是对电影所传达的内涵的审视与思 考。在这一点上,悲剧达到了他所要达到的目标,即通过个 人的毁灭唤醒更多人的觉醒。 一、宫崎骏电影的悲剧氛围 在狄奥尼索斯的酒神颂歌中,人受到刺激,把自己的象 征能力提高到极致;某种从未有过的感受急于发泄出来,那 就是摩耶面纱的消失,作为种类之神,甚至一元之神的一元 性[3]。宫崎骏每部动画电影的主角都具有一个共同的特 征—一孤独。无论是生活在未来时代幻想世界中的娜乌西 卡,还是奔走在静谧田园中的小梅姐妹,无论是受到诅咒无 从诉说的苏珊、哈尔、千寻、白龙,还是身处困境的琪琪、波 妞、阿莉埃蒂……每一位主角在带给观影者希望与感动的同 对,他们周身散发的孤独气质也深深地影响着观众。 《风之谷》中的娜乌西卡有着深厚的悲剧根源。娜乌西 卡形象的原型,来源于希腊神话中的《奥德赛》。巴奈德・艾 维斯林的《希腊神话小事典》这本书中介绍说,娜乌西卡本是 一位善良而聪慧的公主,一次偶然,她在海安边遇到了受伤 的奥德修斯并将他带回宫中疗伤。奥德修斯慢慢恢复了健 康,娜乌西卡也发现,即使是奥德修斯即兴哼唱的歌曲,她就 可以明白他的内心。这一点与电影中娜乌西卡能够与自然 界轻松交流的超能力颇为相似。娜乌西卡的父母担心他们 相爱,偷偷送走了奥德修斯。之后娜乌西卡终身未嫁,成了 一名只是四处游荡,反复咏唱着他们之前短暂的爱情故事。 娜乌西卡是第一位吟游女诗人。由此对照悲剧的产生,“悲 剧合Ⅱ昌队的过程乃是戏剧的原始现象”可以得出,宫崎骏特 意用这样的模仿,将古希腊神话中的悲剧气质刻意地赋予到 电影《风之谷》主角的身上。这种模仿既合乎常理,也超越了 娜乌西卡所承载的原始意义一一人物自身所担任的使命和 经历的生活,使得她具有救赎人类的天职,但也注定了其自 身的孤独。宫崎骏刻意地将这种孤独气质放大,将其放置于 未来世界,更加突出人类生存两难的境地——环境与科技的 冲突无处不在,这种矛盾看似与个人无关,其实会反应在每 个人身上。 这种孤独气质同样还体现在《龙猫》中的小梅身上。当 由于是否去看望病榻上的母亲而与姐姐产生矛盾时,年幼的 小梅选择了出走。这种出走是儿童生活不可少的疼痛,也是 人类成长中所必须经历的孤独。五岁的孩子正处于性格发 展的重要阶段,其生理性需求慢慢减弱,开始寻求更多的心 理保护,而小梅的母亲长期生病住院,其父亲必须外出工作, 小梅虽有姐姐相伴,却无法克制地会滋生出孩童特有的孤独 情绪。这种情绪~旦在冲突中爆发,则会以极端的方式表现 出来。宫崎骏在《龙猫》中抽离了以往温馨家庭的氛围,进而 灌之以这样一种家庭成员的缺失,加之在影片结尾未能告知 小梅母亲的身体是否康复这一悬念,使得整部电影笼罩在淡 淡的悲剧气氛之中。 . 另外,悲剧中最能打动人心的成分是属于情节的部分, 即突转和发现l4]。如果剧中人物只在平凡的生活中元休止 地继续是不会引起观赏者的兴趣的,扣人心弦的情节是文艺 作品中必不可少的要素之一。艺术乃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 活,所以剧中的情节即使不符合常理也能被观众所理解。亚 里士多德说过,情节是悲剧的根本,用形象的话来说,是悲剧 的灵魂。宫崎骏的动画电影中,故事情节是流畅生动的,他 用现实的笔触描绘出高于现实的梦幻世界。如《千与千寻》 中汤婆婆管辖的大浴池,各种服务应有尽有,将现代人生活 的奢华展示的同时也符合了剧情发展的需要一来浴池消 费的都是各界的神灵,他们在此消遣以达到放松身心的目 的。如果千寻和父母误闻神界之后适时离开,那就不会有接 下来梦境般的经历。所以,千寻的父母贪吃神界的食物这一 事件导致了整个故事情节的突转,也让接下来千寻的改变符 合常理。 除此之外,音乐也为宫崎骏的动画电影增色不少。宫崎 骏一直邀请日本著名音乐人久石让为其电影配乐,具有日本 本国情调的音乐舒缓而神秘。音乐作为电影的要素之一,比 文学作品单纯依靠文字更能体现整部电影的悲剧气氛。 二、宫崎骏电影中的悲剧人物 宫崎骏笔下的每一位人物都是性格鲜明羽翼丰满的,但 是他们或多或少都存着在些许不完美。这种不完美不但没 有降低他作品的表现效果,反而为整部电影增色不少。与其 他动画电影相比,如迪士尼的童话王国,他着力描绘的是公 主王子般梦幻的生活,他们为观众编织了一个美好华丽的梦 境。而宫崎骏的人物有着与现实社会中普通人物一样的特 征,每个人物在诞生之初就伴随着某种缺失。这种缺失包括 性格上的不完美,如哈尔的任性、胆怯,苏菲的逃避现实、不 敢面对自我等;也包括家庭条件的不完美,如阿珊自幼被抛 弃和小梅缺失的母爱。这种不完美使得观众不再以“仰视” 的局外人态度远观这些人物,而是以个体的相似性将其赋予 情感,充分体验着电影中人物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宫崎 骏的电影不能被称为童话,因为它紧紧地与现实贴合,也正 因如此,宫崎骏的电影人物也恰好符合亚里士多德的悲剧人 物特征,“悲剧不应表现好人由顺达之境转入败逆之境,因为 这既不能引发恐惧,亦不能引发怜悯,到是会使人产生反感。 其次,不应表现坏人由败逆之境转入顺达之境,因为这与悲 剧精神背道而驰,在哪一点上都不符合悲剧的要求——既不 能引起同情,也不能引发怜悯或恐惧。再者,不应表现极恶 的人由顺达之境转入败逆之境。此种安排可能会引起同情, 却不能引发怜悯或恐惧,因为怜悯的对象时遭受了不该遭受 之不幸的人,而恐惧的产生式因为遭受不幸者是和我们一样 的人 所以,此种构成不会引发怜悯和恐惧。介于上述两种 人之间还有另一种人,这些人不具十分的美德,也不是十分 的公正,他们之所以遭受不幸,不是因为本身的罪恶或者邪 68 兰州交通大学学报 第33卷 恶,而是犯了某种错误”L5]。 除了2013年上映的《起风了》以外,《借东西的小人阿莉 埃蒂》是宫崎骏作品中最新的一部。笔者认为,在此部影片 中,宫崎骏所塑造的人物具有典型的悲剧性格。男孩翔天生 患有心脏病,其父母也因工作而对其疏于关心和照顾,在剧 中同时透露出翔的父母要离婚的消息。虽然生活条件很优 越,但是翔却面临着深深的孤独与恐惧。在与阿莉埃蒂的对 话中,翔对借东西一族的命运表示出担忧,随后将这种担忧 转为对自身命运的无望。他渴望家庭温暖,更渴望生命的延 续。两种缺失使得翔性格沉静且消极。翔每次轻微运动后 立马反应出的身体不适和力不从心这些小的细节更能引发 观众的怜悯和同情。相比较而言,翔的两种缺失在阿莉埃蒂 身上却得到了弥补。阿莉埃蒂身体健康且身手矫捷,更重要 的是她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完整家庭。即使对面着家族成员 日益减少的生存困境,但是阿莉埃蒂一家团结互助且积极乐 观。即便如此,阿莉埃蒂同样面临着巨大的考验,这个问题 比翔的问题更加严重,即家族的生存。两位主角的生存问题 看似不找边际毫无关联,却如出一辙。这样相似的境况使得 他们更能从心底接受对方的不完整,也能对对方的遭遇感同 身受,因而更能冒着危险去帮助对方。缺失导致的悲剧在双 方主角身上得到体现,也在他们那里得到和解。两者相互的 理解与关爱不仅体现着人文主义的关爱,体现着人类共有的 优秀美德,更体现了宫崎骏的悲剧精神,即在绝望中寻找出 口,在悲观中抱有希望。 三、宫崎骏电影的悲剧性结尾 纵观宫崎骏动画电影的结尾,可以总结出以下两点:第 一类是和解,例如《风之谷》、《幽灵公主》《红猪》、《哈尔的移 动城堡》、《悬崖上的金鱼姬》五部影片,主人公或是化解了巨 大的灾难、挽救了生命,在一系列在强烈的冲突之后达到了 和解。第二类是延续,如《天空之城》、《龙猫》、《魔女宅急 便》、《千与千寻》和《借东西的小人阿莉埃蒂》,宫崎骏将最终 的难题抛给观众,留下丰富的想象的空间。这两种结局都不 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圆满”,这种设置使得宫崎骏动画电影整 体笼罩在一种悲剧氛围之中。弗里德里希?尼采在《悲剧的 诞生》里说过,所有真正的悲剧都以一种形而上学的慰藉来 释放我们,即是说,尽管现象千变万化,但在事物的根本处, 生命却是牢不可破、强大快乐的。宫崎骏用这种悲剧式结 尾,传达他自身对于所涉及的命题的看法一或是暂时的和 解,或是问题的延续。如果用叔本华的理论解释这种悲剧结 尾,可以将它理解为“使一切悲剧因素获得特殊的提升动力 的,乃是下列认识的升华,即,世界、生命不可能给出一种真 正的满足,因而不值得我们亲近和依恋:悲剧精神即在于 此一——,因此它引导人们听天由命”c3]。 但是宫崎骏悲剧的真正目的并不在于此,他更加倾向于 将目光着眼于未来的时间,把今天看似简单的问题加倍放 大,使得其得到现代人的重视。 宫崎骏动画电影的故事情节设置都是相当完整的,通过 个人的冒险经历和成长蜕变达到自我救赎的历程。但是每 个故事的结局并没有僵硬地强加给观众,如娜乌西卡重生后 面临的风之谷的未来,阿珊和阿西达卡将何去何从,小梅姐 妹的母亲能够痊愈,魔女琪琪的成长历程将会发生怎样的变 化等等等等,所有的不完美结局留给观众更多想象的空间, 也留下了小小的遗憾。这种设置符合《诗学》中悲剧的形成 理论,“人物不是为了表现性格才行动,而是为了行动才需要 性格的配合。由此可见,事件,即情节是悲剧的目的,而目的 是一切事物中最重要的”[4j。宫崎骏以悲观的态度看待世界 的同时,将其中加入些许希望的点缀,使得这种悲剧具有更 加强大而隽永的动力,温情地提示着人们该去想什么,该去 做什么。 四、宫崎骏电影的悲剧性美学特征 亚里士多德曾在《诗学》中对悲剧的定义做了阐释,悲剧 是对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摹仿,它的媒介是 经过“装饰”的语言,以不同的形式分别用于剧的不同部分, 它的摹仿方式是借助人物的行动,而不是叙述,通过引发怜 悯和恐惧使这些情感得到宣泄[1]。宫崎骏的每一部动画电 影都完整地描述了故事的剧情,其微妙之处在于,它的悲剧 性都是经过精心的装饰,达到“润物细无声”的效果。 1.悲剧性的艺术表现 《风之谷》中娜乌西卡在关键时刻的献身乃是整部电影 的高潮所在,英雄人物的陨落将电影的主题升华到至高点, 生态环境和人类发展之间的矛盾在此尖锐地突显,观众同剧 中的臣民一起为娜乌西卡惋惜痛心的同时,必然会重新审视 自己,也会思考这种矛盾的不可化解性源于何处,悲剧的力 量在此显现。《千与千寻》似乎是少有的“团圆式”结局,千寻 不仅使得父母恢复人形,而且还帮助白龙找回名字,这看似 完满的结局中也包含着悲剧的意味。千寻在一系列冒险中 必须面对的主题之一便是离别。从最开始的被迫告别父母, 孤零一人寻找工作,好不容易在汤婆婆的浴池中发挥了重要 作用,得到了一致的认可,同时也认识了锅炉爷爷和小玲这 两位热心的朋友,却面临着再一次为白龙赎罪而上路。千寻 在这条没有尽头的路上不断与陌生人相识,也不断告别着故 交,这种看似轻松的告别,却蕴含着深刻的悲剧意味。 每个人从脱离母体开始便必须接受不断的告别,告别温 暖安全的羊水,告别幼儿时代的襁褓,告别家庭的呵护去结 识新的环境新的朋友,再到成人之后离开故乡闯荡天地,每 个人都在不同的阶段体味着离别的滋味。宫崎骏将这种人 生必须面对的离情感伤浓缩在千寻如梦一般的历险之中,在 强调成长的重要性的同时,也用毋庸置疑的态度刻画出离别 的意义——告别昨天,才能真正开始。所以,当白龙与千寻 在渡口分别,白龙强调,“千万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时,每 个观众在为千寻的成功欢呼雀跃的同时,也为这样不知何时 才能重逢的告别暗自伤感。 由此可以看出,宫崎骏的悲剧表现方式并不是直观且现 实的,而是通过细节的刻画将深刻的内涵与生活紧密地关 第2期 白无瑕:解读宫崎骏动画电影的悲剧性特征 69 联。这种看似“无力”的描述,却能够将悲剧性深深地烙入主 人公的经历,观众在随着剧中人物的跌宕起伏中,也不知不 觉地与自己的生活产生微妙的关联。 另外,宫崎骏的动画电影涉及到一些特有的形象。这些 形象并非是宫崎骏电影的主要特色,却在他的作品中反复出 现,对其电影主题的诠释起到很大的辅助作用。日本社会的 主要特点是多种宗教并存[5],与此对应的便是多神的观念。 多神观念的源头是日本原始宗教的道教,神道教认为万物有 灵,崇拜自然界诸神,El本各地可见的神道神社就多处于山 岳、河流、森林等地。自然神灵虽然看起来与现代社会的发 展背道而驰,但多神与自然神灵的观念伴随着人类学传承而 渗入了日本的民族文化。《龙猫》的创作就直接源于宫崎骏 本人幼年听过的传说,而《千与千寻》的原片名为《千与千寻 的神隐》,“神隐”就是日本文化中用来表示孩子突然不见或 失踪的说法,意为被神灵藏起来了。在宫崎骏的作品中,自 然神灵的存在理所当然。 在对自然神灵的崇拜中目睹的是摧残自然的现状,被称 为“环保教父”的宫崎骏常常在影片中展现人类对信仰的漠 视与大自然沉默的报复,也许不只是对于环境恶化现状的危 机感使然。笔者认为,宫崎骏更想从自然神灵与现代社会和 谐存在的理想图景中召唤那逝去的尊敬自然的虔敬之心。 不论是《幽灵公主》中人类与森林生灵血淋淋的战争,还是 《千与千寻》中各路神灵悠然自得的奇异世界,“和而不同”是 导演在其所有作品中设定的一以贯之的世界观,在这种世界 中徜徉的观众也能回味起日本民族敬畏自然的时代。 宫崎骏的动画电影有一个颇有争议的特点,即电影的主 角并不是唯一的,以《借东西的小人阿莉埃蒂》为例,虽然片 名将阿莉埃蒂设为剧情发展的中心,如果换一种角度,整部 电影从男孩的视觉出发也完全符合常理。这样的特点同样 适合《龙猫》。这种设置似乎违背了文艺作品创作时的规律, 但是却使宫崎骏的作品独具一格。笔者暂且将之称为“双重 主角”。在文艺作品的演绎中,观众的注意力在有限的时间 和空间范围内容易在意识中给特定人物加之主观的设定。 这种主观设定通常取决于观众在一定时间内对人物的性格、 所处环境得一系列客观条件的推测。一旦“主角”被设定,其 他角色将会自动地围绕着主角而展开。宫崎骏的作品中, 并没有拘泥于此种方法,在他的电影里,每个人物都个性鲜 明且生动传神,这使得人物的立体化大大增强,从而更加丰 富了故事的内容。男孩翔因生病而去祖母家疗养准备接受 手术,他生性善良,但由于体弱多病必须独自静养于家中,这 样的主客观条件让他发现了阿莉埃蒂一家。随着故事情节 的发展,阿莉埃蒂一家必须迁徙他处,他们的故事无疾而终。 反之,阿莉埃蒂的经历也可以将故事完整地叙述。宫崎骏用 局外人的视角站在至高点上,这种双重主角的设置需要构思 更加巧妙且严丝合缝,同时也对人物性格设定提出极大的考 验。主人公的经历虽然是虚构的,但也必须符合人类生活的 普遍逻辑。 在悲剧理论中,悲剧人物的个性特征在此刻产生作 用一一男孩翔和阿莉埃蒂都经历着不同的考验,一个被病痛 折磨,另一个为生存所迫。两者在特定的环境中相遇,彼此 也都从对方身上看到生活的希望。虽然以充满遗憾的结局 落下帷幕,但是两位主角都给观众心中留下希望的曙光,也 使观众从悲剧的结局中体验到伤感,收获了一丝慰藉。 2.悲剧性的思想内涵 纵观宫崎骏的动画作品,不难发现,他是很重视文学艺 术的教育功能的。他提倡善良、责任感、正直、吃苦精神,也 提倡孝道、敬老。这些其实就是任何一个在历史上辉煌过的 民族都曾具备的品质,也是道德重建要提倡的最重要的素 质L4一。宫崎骏的作品缺少典型的说教意味,他从来不会说明 他的作品主旨,人物的对白也平淡无奇,但是却能让观众从 心底产生一种亲近感和说服感,这是由于宫崎骏将其观照全 人类的世界观倾注到作品中,虽然满含着对诸多问题的批判 和讽刺,却真实而客观地反映着现实世界。宫崎骏电影的悲 剧性即在于此,他没有刻意描述故事情节,在平淡的叙述中 烘托整体悲剧氛围,意在突出其宏大的思想主旨。虽然他所 描述的梦幻世界并不完美,很多时候更是暗含着悲观情绪, 但是这种悲观与希望的结合,使得他的作品更能鼓舞人心, 更加显示出悲剧的强大力量。 另外,基于注重教育功能的理念,宫崎骏的动画电影始 终遵循扬美抑丑的原则,从环境到风俗民情,始终展现美的 画面。那缺齿又皱纹满面的老奶奶、睿智的老人、女巫都因 善良而美丽,那些男装打扮、干男人活的山村妇女有一种朴 实的美,那一排踩风箱的脚显示的是早期工业化那种有序的 美、力量的美;锅炉爷爷那无数只一齐干活各司其职的蜘蛛 触手是一种奇异的美;葱葱郁郁的山峦、原野、淙淙的流水是 自然美,那只四处寻找自己失去头颅的麒膦兽,每走一步脚 下野花绽放随即枯毁,显现的是神秘的美。在吸收其健康思 想的同时,观众得到的是美的享受,这样优秀的动画可以为 全世界提供借鉴[4]。 参考文献: [1]亚里士多德.诗学[M].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63. [2]青井沉.宫崎骏的暗号[M].宋跃莉,译.昆明:云南美术出版 社,2006:16. [33弗里德里希・尼采.悲剧的诞生[M].孙周兴,译.北京:商务印 书馆,2012:30. [4]符丽娜.宫崎峻的动画作品分析[J].黑龙江史志,2008(23):70 —73. [53王立峰.日本人宗教信仰的社会行为特征口].北方工业大学学 报,2001,13(O2):78—81. (责任编辑:张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