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藏山阁集》及对它的整理

谈藏山阁集及对它的整理《》汤华泉《藏山阁集》二十四卷是明清之际安徽著名的文学家钱澄之的，，一部别集、。此集为光绪三十四年龙潭室铅字排印本包括《藏山阁诗存》十四卷四卷。、《文存》六卷一《田间尺牍》。此集业经笔者整理即将出版这里对它的内容和整理情况作简要介绍，《藏山阁集》原集名《藏山阁存稿》为作者钱澄之生前自编、，，二十卷前诗后文统，一编卷无《尺牍》该集长期以抄本流传所收作品绝大多数作于明崇祯后期至南明各，。，朝截止于南明永历五年清顺治八年作者，，自两粤返回桐城故乡时。。集中也收有少量返里后作品概为深涉南明史事深寓亡国哀痛之作、、由此见《藏山阁》原集在时代断。限内容性质上与后来编定的《田间诗文集》是有明显区分的，，《尺牍》四卷是作者晚年信札存稿为诸集所未收或不及收原曾以抄本留存龙潭室刊印《藏山阁集》时将之与《诗存》《、《文存》汇成一集分别编卷，。藏山阁诗存》十四卷分《过江集》，，，、《生还集》“，、《行朝集》”。、《失路吟》和《行脚诗》五个分集依时序编排多有小注时经事纬俨然诗史规制祯年间《，《过江集》二卷作于明崇。这些早年之作已见出作者对时事的关注（，忧国忧民的情感表现得相当激切，生还集》七卷起于崇祯十七年甲申，），止于永历二年这是明清之交政治变动最剧烈。的五年也是作者在政治上最活跃身罹危难最多的五年先是作者在南京参加反对南明小朝廷权奸马阮的斗争南都失陷他又亡命三吴参加抗清斗争，，，。而后又南下福州。，拥戴刚建立的隆武行朝、。隆武败困守闽山三年后又奔向永历新朝，，，这几年的政治变动个人经历在这部诗集里得到了充分的反映而各地义士的抗清活动以及作者在抗清斗争中百折不挠的刚毅精神反映得尤为突出，。《生还集》占全部《诗存》的。一半内容，十分丰富它是作者在国变后创作的第，，一批也是最重要的诗歌成果、《行朝集》三卷止，于永历四年是他在永历行朝任职三年诗作的结集本集。然注意对抗清战事的反映，但更多的则是以组诗形式反映行朝的政治运作及自，己的游处从一个侧面记录了这个时期行朝的方方面面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此时他所撰写的野史《所知录》就大量引，谈《藏山阁集》及对它的整理󰅄录了这些诗作，。永历四年冬广州桂林相继被清兵攻破永历帝由梧州西迁，、，，由于兵乱道梗作者与行朝失散从此他真正成了亡国孑遗，一。卷《失路吟》写于此时至次年返里之前这卷诗反映了作为抗清义士的作者自己在穷途末路中的困苦和绝望也有不少，，是悼念殉难的师友写得至为沉痛，。最后“一卷《行脚诗》写于返里之后的次年顺治九年”，作者仿唐宋以来僧人山居诗格调哭之辞途穷之叹当时就引起，一，自述往来江上为行脚僧生涯，。组诗三十首尽是歌，，些遗民的共鸣在这卷诗写成之后不久作者在芜湖），的故人即予以板刻印行见《田间年谱》“”后钱谦益又悉数录入他的《吾炙集》。可以说这卷诗是传递了不甘归顺的遗民的心声这些就是《藏山阁诗存》的主要内容及写作。背景。作者在《生还集，自序》中说该集写于国难之际一“，其间遭遇之坎填行役之崎岖，，以至山川之胜概风俗之殊态天时人事之变移，，览可见。披斯集者以作予年谱可，，也诗史云乎哉。”！作者虽以谦词设问实际上十四卷《诗存》正是诗史他是以写诗史的，态度来创作这些作品的，。《诗存》中一千又五六十首诗是明清易代之际社会状况的真一实反映那个时代留存下来的诗作真正可称为诗史的恐怕也只有这，部即如和钱澄，之年辈相若经历相似且有过从的王夫之黄宗羲顾炎武方以智等并没有留存多少、、、、、这样的诗作《。诸集俱在可以比勘，。诗存》中这些诗作也有很高的艺术价值钱澄之诗名早著诸体俱擅五言古诗多。，为纪事纪行之作有数十韵至近百韵者具见剪裁得体描写生动细节毕肖、，，，。七言歌，行诸篇多能大气包举开合懑具有，一自如笔力雄健抑扬顿挫，，。颂战功悼忠烈刺诗政抒愤，，，种荡人心魄的力量，。集中最多的是近体律绝而又以连章体的律绝为多，。为，了加大容量加强情感的抒发、，或者为便于纪人纪事作者往往将律诗绝句组诗化、、，常有二十首三十首甚至长达六十多首者显现出才力的充沛构思的精熟。无论从格律辞采还是从意象情韵上品评集中的这些近体诗多数应是上乘之作、，、，。王夫之在永），历时与作者共事曾赞扬，“安庆钱秉镫诗体整健，”。见《永历实录》卷十七一主要当是指其近体诗作这是符合钱澄之不少近体诗风格的当然这只是。。种描述而就七律来，说又可以从多个侧面概括其风格特征如沉雄劲健悲郁苍凉，，、《秋兴》、《春兴》等作更，可以看出是杜律的遗响《。前人有谓钱澄之诗出入香山剑南此论《田间诗集》近之而、，一藏山阁诗存》却显承杜少陵。脉。作者也明言他的师承唐则惟杜陵耳。“”（《生还集自序》可以这么说《藏山阁诗存》是杜甫诗魂在异代化生出的丰硕成果一《藏山阁文存》六卷收文二十五篇其中有，，篇作于甲、申前也有几篇写于归里，，后。甲申以后的各篇或为南明行朝谋划抗清立国大计用人行政措施或是批评朝政、古籍研究卷下总结失败教训或传写义士业绩或载录南渡史事总而言之都是围绕抗清复明这条，，，，主线思想内容上与《诗存》是，一致的。从体裁上这些文章可分为奏疏论议以及传记、、杂文书信等、。奏疏以《拟上行在书》，、《初至端州行在第一疏》最为精彩。前一篇是入闽不久上奏隆武帝的在这篇奏疏中作者透辟地分析了敌我双方总的态势各地义军的，动向及利害关系提出了出闽巡楚跸赣协和鲁国固结郑氏的立国方略，“”、、，。后，一篇是作者入粤之初上奏永历帝的围清兵于赣州双方，一。当时江西粤东相继反正清兵反扑包围南昌义军又、，，时在江西相持而南昌的攻守形势则成为左右整个战局的关键，。在此疏中作者吁请行朝急敕粤东兵援助江西江西为今日指出“：今日中兴之大势实在江西”，“救中兴之急着”。这篇奏疏是作者在江西战地考察后作出的深具战略眼光的“，军事分析《。两疏贯注了他的深谋熟虑方苞称他以经济），自负常思冒危难以立功名，一”望溪文集》卷十二《田间先生墓表》。应当说他的奔走国事不仅是，种报国热情同，时也具有堪当重任的才具、论议的代表作《南渡论》、、、、《闽论》、《粤论》是三篇及时总结，弘光隆武覆亡及永历朝江西湖南粤东溃败教训切中肯綮的重要论文二疏相互呼应：，，。后二论与前。疏料事于先论议事于后更加证明他先前谋虑的缜密正确、，应当指出，作者在许多奏疏和论议中所表述的看法多与后来许多史家的观点相合。。杂文传、、，记书序亦皆有关南明文献、一《南渡三疑案》、《皖髯事实》又编入《所知录》卷五卷六后。篇还为《明史》所采用书信作者除，，一。这些书传杂文所记人事与南明诸多野史可以互相参证一般谈立国大计外还有两篇特别值得，叙一。为《寓武水为家塞庵阁学复贝勒书》这是乙酉清顺治二年六月为退居嘉善的明朝大学士钱士升代写的（答复清酋劝降的书信，，。信中批驳了清酋所谓清取天下取之于贼非取之于明的谬论“”，，“”，引经据典巧设譬喻指出清人所为无信无义名为入室驱盗实乃尽主人所有而窃据之其行为与大盗无异，“”。之前清酋亦曾以其意致书史可法史公遣人报书此书与，，一史公书同样激烈劲直不辱国格可谓甲乙之际两份重要文献另、，，。为《与汪辰初书》，，这是康熙二十年作者写给他在南明行朝共事的老友的。。这时距他归里已三十多年距、，永历最后败亡也已二十多年在信中他仍然惓惓于南明文献的搜寻保存他认为永历朝是那一段历史正统所在：主上以神宗之嫡孙称号十有六载，，天命虽移人心犹系，，虽僻处天隅，，实日正统所在也。狐聚日一日不迁则正统，一日在周崖；门舟一日不覆则正统，一在宋，足下《记》正未可以偏方小，史视之也内。譬之故家遭难第宅已为他人所，有子孙仅存寄身蘧庐无知识者以宅，为主人而有知识者终以蘧庐中为主谈《藏山阁集》及对它的整理󰅄人嫡派之所在也。此时何世清朝已立国三十八年了作者依然坚不认同，，。有意义的是两年后其乡人戴名世《与余生书》亦为保存南明文献而作措辞如出，一，辙，：昔者宋之亡也，区区海岛一隅仅如弹丸黑子，不逾时而又已灭亡而史犹，，得以备书其事，。今以弘光之帝南京隆武之帝闽越永历之帝两粤帝滇黔地，、，方数千里首尾十七八年揆以《春秋》之义岂遽不如昭烈之在蜀，，、帝禺之在崖州？而其事渐以灭没，岂不可叹也哉！凛然大义先后辉映。戴名世终于酿成《南山集》惨案而钱澄之此信当时若被揭发其，酿祸之酷当不在南山案下《。藏山阁》文章多堪讽诵，。奏疏论议多气魄雄大立论坚确论辩有力善用长句、，，，、排比句很有气势，。记叙文看出作者有很高的叙述事件描写人物的技巧、，，。钱澄之的文才是很高的在抗清复明的斗争中他的文才得到充分的展现这些作品多是在兵火间关戎马倥偬之中即刻写成的可见作者才思之敏捷腹笥之丰厚作诗作者、，一、。，直追步一杜甫而作文这段时期则特别追慕苏轼，，。他。一再以苏轼、自比曾说，自己所写的些奏疏似苏表行在诸公争传诵之，“”见《年谱》论才气文情确实有与苏轼相类处尤其，表现在论议的作品中运用，。记叙作品又吸收了史传韩欧笔法或简洁或曼衍文随体变、，，，，自如。应当说作者是明季文章的《一大作手。昔人论桐城文派的源头往往追溯钱澄）、之萧穆《戴忧庵名世先生事略》《，敬孚类稿》卷十。叶德辉《藏山阁存稿偶抄提要》郎园读书志》卷十皆如是说这是符合实际的《田间尺牍》四卷一，存信札一百余通皆晚年留墨中有，，一部分信札写于诸集编成之一后最晚，封写于去世当年这是了解作者垂暮之年情况的宝贵文献最后。”，，信说、“：仆今八十二矣万虑俱尽惟笔墨未捐其生命力的强健中的种种况味，。《与黄平子》卷三见出作为，一个文学家学者“”。这些书信也反映这位前朝遗老生计的艰窘心境的悲凉以及客隐、有些书信除了叙交情陈心曲外还有人情世态的描绘可作文学小品、，、，读。由上面介绍可见《藏山阁集》特别是其中的《诗存》、《文存》价值巨大钱澄之应当，说是明清之际诗文大家，。但在钱澄之生前殁后人们对其诗文的评述很少有提及《藏山，阁》作品的钱仲联编《清诗纪事》辑录关于钱澄之诗歌评述十数条就很少见有评此集中诗的。原因是钱澄之所编定的《藏山阁存稿》藏弄深秘少为外人所知此集在排印本，，，问世前皆为抄本存世当世见到此集者只有作者的文友钱谦益朱彝尊査慎行等数、、古籍研究卷下人钱谦益在自存的《吾炙集》抄稿中录存了七十余首朱彝尊在《明诗综》中录入二首，，，其它同时及稍后的许多诗集如《明遗民诗》选》都收有钱澄之作品但都是《，、《箧衍集》，、《诗观》一、《明诗别裁》，、《历朝诗约田间诗集》中诗有的多达、百首以上而不及《藏山，阁》《。后来编纂的《清诗铎》。、《枞阳诗选》《桐旧集》选录钱澄之作品都较多也未利用”，藏山阁集》“钱澄之生前”一再说过此集涉避讳不便印行“，《与休宁令廖明府》，《尺牍》卷三），未能行世，《与姜奉世》《尺牍》卷一），因此他本人及其后人都十分注意，一本集的藏莾躲过了康乾之世严酷的文字狱这是此集及作者和家族的大幸但从另。方面说，由于深藏秘镝鲜为人知造成了后人对钱澄之早期创作的隔膜带来了，，，一些对作者创作成就有失全面的评价，。虽然近世有了排印本或流布不广或囿于成见学，，，一界还很少有人注意到早期作品如《晚晴簿诗汇》竟未收入首。当代一些文学通史断、，代史以及研究明清之交诗文创作的专著对钱澄之早期创作仍是关注不够对其在文学史上的地位评价偏低。这种情况直至今天还未有多大改变。。这样看来整理《藏山阁集》使之重新出版确是必要光绪排印本《藏山阁集》是钱澄之早期诗文第印者的做法是值得赞许的，一次出版行世又收入尺牍四卷编，，，。但此书在编印过程中有不少疏失又由于《藏山阁》在传抄一中产生了诸多歧异而排印本依据的只是抄本中的种，自然也带来了该本的讹误别；，的文献中也还有《藏山阁》作品和《藏山阁》创作时期作品的留存编印者也没能广泛搜寻参校因此这个本子存在很多问题需要加以认真整理、，，：。笔者在多年前就开始了这。项工作想法和做法是广搜众书竭泽而渔精细校理以求精善，，，，经过多次改易，《藏山阁集》终于整理出来即将出版预期的，目标是否实现还不敢自信但确是尽了最大努力。进行有关文献的普查广搜众书是校理的基础这方面情况笔者已写有专文《钱澄、，之藏山阁存稿编集流传考述》刊发于《文献》二〈〉三年第一期》谈到一些这里联系该文再谈四事一：、查到了排印本《藏山阁集》的印刷底本即環楼居士汪德渊的过录本以及过录本。的底本这是令笔者兴奋不已的大发现，据瑶楼居士跋“，《藏山阁集》是从桐城萧穆书斋”抄得《藏山阁存稿》和《尺牍》加以并合然后就商于龙潭室主校付铅印，。也就是铅印本是依据汪德渊的过录本过录本的底本又是萧穆藏本，，，，，。汪德渊的过录本今藏安徽省，图书馆为红格抄本或许抄时紧迫字体甚为潦草上面有很多删添涂改勾乙记号这些地方与排印本比对一一，相合删者排印本无添者改者排印本有有些勾乙是排印，、。谈《藏山阁集》及对它的整理󰅄止讫记号）知此本即为排印底本。萧穆藏本《藏山阁存稿》和《尺牍》底本都从上海图书馆发现，《存稿》上钤萧穆藏书印记。以萧穆藏本比对汪德渊过录本，知过录本基本是依据此本抄录的，连圈点都是照录，但删掉了一些小注和批语（批语经鉴定出自萧穆之手）。上海图书馆藏尺牍名为《田间先生书札》，不分卷，无萧穆的藏书印，与过录本比对，尺牍的件数和次序完全相同两通残札的并合次第也相同，但文字有所删省，多为札末套语，知此本为过录本的底本一。发现了这些底本排印本的出版流程就目了然了，其间的文字出入讹误也就一，目了然了。二、查到了现存的七部《藏山阁存稿》抄本，这七部抄本六部是公藏，除上面提到的上海图书馆藏外，还有中国科学院图书馆、南京图书馆、天津图书馆、浙江省图书馆、湖南师大图书馆五部，其中浙江省图书馆藏本原为刘承干嘉业堂藏书，湖南师大藏本原为叶德辉郎园藏书。笔者还十分幸运地从钱澄之故里发现其七世侄孙钱向阳道咸间抄本卷端有“云孙”向阳葺录题署，查《桐城钱氏宗谱》知向阳为澄之七世侄孙，名冬生道咸间人），原东方文化事业委员会《续修四库全书提要》曾著录一部海盐朱氏藏钱氏裔孙向阳抄本，该本当从此本过录。海盐朱氏藏本下落不知，而此本仍存故里，此非幸乎？以上这些抄本，是笔者尽数年之力访求所得，天壤间的《存稿》当尽于此矣。三、查检了钱澄之编撰的所有文献。《田间诗文集》无重合作品，他参编的《龙眠风雅正续集未收他的作品一》，《所知录一》存闽粵间诗百十多首。又从上海图书馆査到了他在前明参编的一部里中社友诗集《过江诗略一》，收其早年诗百三十多首。此书编刻于崇祯十六年，海内仅存此孤本，原为王培孙藏书。这也是令人高兴的发现。四、查检了包括前面已提到的收有钱澄之作品的全部总集以及与钱澄之有交往的时人别集和有关的地志、地方文献及家乘资料。以上都是在广搜众书上所下的功夫，是否做到竭泽而渔，大概也相差不远了。此次校理的成果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一：、写出了一千四百多条校记；二、辑录了为《藏山阁集》失收的诗作十九首；三、在校记中存录了为《藏山阁集》遗漏、删略或与之相异的诗文句子数十条；四、还在校记中过录了萧穆评语四十余条，为此书增加了文献价值。全书以繁体直排，标点中用专名号，由于原书为早期的铅字印本，用字很是混乱，且书中的人名一、地名、名物极多，在标点的斟酌、字形的统上也颇费心力，总之都是为了实现精善的目标。作者单位：安徽大学中文系邮编：责任编辑：刘表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