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米花糖
米花糖,在我九岁之前并未听说过这种甜食。但是随着父母从沈阳转业到了重庆之后,米花糖就已经成为我的记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今天,方便面之类的方便食品已经汗牛充栋,可是四十多年前,我认识的第一种民间的方便食品就是川东南的米花糖。
印象中模糊地记得,第一次吃到米花糖,是在三姑的家里。那时,我们一家四口乘坐了几天几夜的卧铺由沈阳而北京、由北京而重庆。就在大人们张罗着吃饭时,汤强哥哥递给我和弟弟每人一个长方形的小油纸包,并且帮我们打开,里面就是我第一次听说的米花糖。
可惜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品尝,杨燕姐姐叫了起来:“啷个搞起的嘛,要吃饭了撒,吃了米花糖还吃得下饭嗖?”
汤强哥哥赶紧眨了眨眼睛,又把油纸包了回去:“你们等哈儿带回去吃嘛,这一大包都是给你们的。”
一直惦记着米花糖的味道,结果那顿饭吃了一些什么,味道如何,自是全然不知。 晚上,洗完了澡,我们和三姑二家人坐在院子里的竹床上乘凉,终于找了一个机会,偷偷问了汤强哥哥一句:“米花糖好不好吃?”
“那当然好吃得很喏。”说完,他就直奔二楼,给我们拿出来了下午没有机会品尝的米花糖。而且向着三姑解释道:“杨阳他们没有吃饱,饿了哟。”
我和弟弟在昏暗发黄的灯光下一看到垂涎已久的美食,立即双眼放光,抢过来就囫囵吞枣。我是坐在竹床上的,不少米花糖的碎渣都掉在床上,汤强哥哥打着手电将大一点的渣末捡起来放进我手中已经空空如也的油纸上,看着我将那些碎渣渣都仰脖倒进嘴里,再用湿毛巾去擦拭竹床。弟弟就可怜了,他是站在床边吃完的,吃的时候,不少小块的米花糖都落在了地上,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尝鲜这种食品,根本不清楚这种脆脆的食品会不断地崩落。
看着弟弟依依不舍地望着黑乎乎的泥土地上间或有些发白的米花糖颗粒,杨燕姐姐说:“汤强,你给他们用开水冲到吃好安逸��?那就不得浪费了撒。”
我的舌尖与米花糖第一次亲密的接触结束了,我的感觉是米花糖比爸爸从部队上带回家来的压缩饼干好吃很多。
重庆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在那个物资极度短缺的年景,米花糖和桃片成为孩子们的最爱,当然还有上海的米老鼠奶糖。但是之于我们一家,不仅仅是孩子,就是爸爸妈妈都很喜欢米花糖,因为米花糖是糯米制作的,我们家貌似代代相传喜欢糯米食品,包括粽子和猪儿粑。
也许牙口的'原因,爸爸妈妈并不太喜欢直接干吃米花糖,而是将米花糖放进碗里,冲进开水,看那些米粒软软地散开,看黑色的芝麻和大颗的花生漂浮在碗中,更开心的是些许猪油的油星也在水面上散发出诱人的气息。
如果能在碗里面放一小勺白砂糖,用勺子搅拌,待到白糖完全溶解,一勺一勺地吞入口中,神奇的美味无以言喻,更关键的是,绝不会有一星半点的浪费,哪怕是最最微小的渣渣,也都会在吃完米花糖后再倒入碗中的开水里重新再次聚集,成为最后的美味。 这也就成了我和弟弟吃米花糖的定式。
事实上,重庆路边也有很多的小摊贩,挂着“开水米花糖”的牌子,有客人过去,店老板拿出一块米花糖为客人冲泡好后端上来,碗里面自是少不了一个瓷勺。看着客人满意地擦嘴付钱,店老板也一定会陶醉地问道:“味道啷个样?我们卖的是正宗的江津米花糖哦。”
我读大学离开重庆前来武汉,爸爸妈妈让我随身带给武汉俊贤姑姑的礼物就是一大包江津米花糖。在那个年代,重庆人为外地亲友准备的礼物不外乎就是江津米花糖、合川桃片、涪陵榨菜和郫县豆瓣,这也是仅有的拿得出手的小礼物。而米花糖尤其受宠,究其原因,一是轻便,二是堆头很大。
以后走南闯北多了,类似于米花糖一样的膨化食品也是日新月异,可是没有一种膨化食品能够如此顽固地占领我的味蕾高地,因此,每次回到重庆,买上几包正宗的米花糖尝尝,就成了仪式一般。在那一碗依然混合着糯米粒、芝麻、花生与猪油的糖开水里,浓浓地渗透着少年时光的情怀。
去年十月,开车去泸州,路过江津,原本打算滞留一个中午,专门开下高速公路,进入江津城区寻找最最正宗的米花糖,因为时间原因,还是放弃了。我一边开车,一边对身旁的爸爸说:“好遗憾,下一次一定专门再来一趟。”爸爸看了我一眼,答非所问:“米花糖确实好吃。”
今年端午回了重庆探望爸爸,临离开的时候,爸爸拿出了一大包江津米花糖递给我:“杨阳,你喜欢就拿去吃嘛。”
我道了谢,没有推辞,然后小心地将米花糖放进行囊中,四周用衣服裹好,生怕米花糖会被压碎。
刚才,我烧好了开水,放进了白砂糖,还有一块爸爸专门给我准备的米花糖。这是我今天的晚餐。
现在,满屋子都已经是爸爸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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