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最蓝的眼睛_中的文化霸权研究_胡慧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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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最蓝的眼睛6中的文化霸权研究胡慧芳

(五邑大学 外国语言文学系,广东 江门 529020)

摘要:5最蓝的眼睛6是美国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森的处女作。文本揭示出:在白人对黑人实行文化霸权过程中,知识机构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大众传媒作为文化霸权机构,在社会中广泛传播白人文化,对黑人心理造成极大伤害,它与统治主体是一种共谋关系。关键词:文化霸权;白人文化;黑人文化中图分类号:I1061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1513(2006)01-0013-04

一5最蓝的眼睛6是美国享誉世界的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森的处女作。小说以生动丰富的语言描述了一个黑人小女孩内心的恐惧与孤独,展现了她对一双蓝眼睛从渴望到幻想直至最后坠入疯狂的悲剧过程。同以往大量探讨黑人心理变异与扭曲的文章相区别,笔者将以文化研究与后殖民研究为理论基础,着重分析文化霸权的一种实现模式,即文化机制霸权。通过分析,揭示文化传媒机构与主导文化权力者的共谋关系,以及由此造成的部分黑人的无能状况。黑人,即以话语实现权力外,还包括潜意识和心理[2]

葛兰姆上的殖民化,再次就是知识机构的问题。西曾对文化机制的霸权性质做过详尽论述。他指出,西方世界中的文化机制)))国家、法律、教育制度、传媒和家庭)))通过传播大量的白人文化符号及其意义,把不同阶层、种族、性别的人都统一[3]

到/白人优等0的认识中。/霸权0在此是指某些社会主体不是依靠权力的直接作用,而是依靠最终赢得从属主体的一致同意,使之认同统治主体传[4]播的文化意义从而对从属主体进行有效的统治。美国社会中,黑人作为从属主体,很容易在宗教信仰、哲学思想、文学艺术、社会心理、价值观念、文化传统等各个方面与白人取得一致,那么他们在二伊格尔顿曾经指出,在所有形式的解放中,最[1]

难以获得的是自由,因为它意味着自我的解放。某种程度上就已陷入白人文化机构的控制中。小说5最蓝的眼睛6中乔利的自轻自贱、黑人群体之间的憎恨都是由于白人的文化霸权造成的。乔利出生四天后即被母亲遗弃,姑姑去世之后,他就成了孤儿。姑姑去世带走了一切,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感受到亲情和任何黑人文化的滋养。乔利的第一次性体验由于两个白人的打扰甚至羞辱而最终失败,但是这时乔利并不憎恨白人闯入者,而是痛恨他的黑人女伴达莱恩。在乔利看来,白人有权利观赏黑人,而黑人也应当让他们观赏。可恨的是达莱恩不应在不恰当的时候约他出来,才使他陷入无地自容的境地。幼年及少年时的不幸遭遇使他再无能力去过正常的生活,他/自由0了。他获得了一种危险状态的/自由0,自由地去感受任何东西纵观整个黑人历史,其真理性不言自明。由于种族歧视长期存在,黑人从未获得真正的自由。只要翻阅一下白人写作主体的文本就不难发现,他们制造了白人优越于黑人的神话,譬如黑人是该隐的后代,白人是亚伯的子孙。另外对黑人野蛮、粗俗以及是食人族的夸大并使这种偏见最终演化成为一种惯性的思维,说明了白人贬损黑人的恶意存在。在穷困的黑人对面,是洋洋得意的白人,他们在制造黑人劣等特性的同时传播着自己优等的神话。白人对黑人的文化霸权,除上面提到的从认识上再现或歪曲y收稿日期:2005-07-15作者简介:胡慧芳(1977)),女,山西阳泉人,硕士,助教,主要从事美国文学与文化研究。#14# 五邑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6年

)))恐惧、罪恶、羞愧、爱情、悲痛和遗憾。乔利随意杀死白人,伤害黑人。他逃避家庭责任,奸淫自己的女儿,最终破坏了整个家庭。作为美国社会底层的少数族裔,黑人总是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一方面受到白人文化的侵蚀,他们渴望从外到内都向白人靠近;而另一方面,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注定他们处于边缘地带。这给黑人心理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他们甚至相互憎恨。小说中几乎每一章节都有类似的描述,例如黑人妇女互相漫骂、乔利对弱者施以暴力、波琳随意贬低丈夫以及黑人群体凌驾于佩科拉等等。在黑人妇女们的对话中,男人被形容为动物,除了性之外,别无他求;同时,她们嫉妒别的女性的魅力。在此,黑人妇女们不自觉地为了小群体内的主导与控制而争斗。这种群体中的/恶毒之舞0重复跳跃,使佩科拉成为白人和黑人共同压迫的对象,因为佩科拉是丑陋、孤独、肮脏的结合。看到她,任何黑人都不会觉得自己丑陋,也不觉的自己孤独;看到她,黑人才会得到慰藉,才会生活下去。克罗蒂亚对此看得清楚而又透彻:/所有知道她的人,都会在她的个时期鲜明的特点就是物质主义的泛滥,所以,波琳的悲剧在于她不仅被白人文化,而且被消费文化所侵蚀,这可以从波琳迁移后的巨大变化看出来。好莱坞电影是小说中出现的最重要的白人文化价值观念的传播渠道。在波琳第一人称的叙述中,除了她的脚被钉子钉伤之外,她对南方的回忆在读者面前展现了一幅美丽幸福的大图景,去教堂做礼拜、采摘草莓等生活细节在她的回忆中仍旧那么甜蜜。波琳的堕落始于她继续北迁到俄亥俄之后,因为她的黑皮肤、卷头发与社会上美的标准截然对立,她开始厌恶自己作为黑人的一切。俄亥俄是一个完全没有黑人文化气息的地方。当时的波琳处于经济上无助、情感上孤独的状态,所以她走进电影院,试图从中安慰自己。利奥塔德和鲍德里亚等曾提出媒介帝国主义,他们认为电视、电影、广播、广告通过广泛散播不断流入现代人思想中的大量信息,整合了不同文化、不同传统、不同阶级的[3]人。由大众媒介造成的白人文化和黑人文化传播中不平等的信息流意味着媒介帝国主义的存在,换句话说,白人文化霸权有可能在这些黑人中实现。托尼#莫里森所痛斥的最具破坏力的观念)))外表美和浪漫的爱情)))就是在电影院中产生并传染了观众。这种由电影所阐释和强调的排他的白人文化和价值观念,造成了人们对电影编码中/真实世界0普遍、自然地认同。司徒亚特#霍尔指出,(符码)掩藏了真实的社会生活,它可以分类、解释并具有意义。他继续把这些符码描述为在经过选择之后必然出现的/意义图景0,它们穿越一系列的隐含意义,/信手拈来0某些意义符号而把另外一些意义符号/踢0出去,最终形成了/意义图景0。我们喜欢生活在这种意义图景中,却认为我们生活在真实世界中。它们认为我们应生活在那丑陋的衬托下感到健康而美丽。她的简单装饰了我们;她的罪恶净化了我们;她的疼痛使我们健康;她的拙劣使我们觉的自己还有一点幽默感。她的无言使我们相信自己的雄辩能力。她的穷困让我们显得慷慨。即使她的白日梦我们也可以用来平静我们的梦魇。0[5](P205)黑人共同践踏佩科拉同时也在践踏自己,他们跳着邪恶之舞,把整个群体推向了罪恶的边缘。下面将通过对小说中传媒这种有效的控制机构进行分析,说明权力是如何运作的(更加具体地说,白人的文化机构是怎样实现其霸权的),才使黑人如此践踏自己的同胞。三在历史上,黑人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经历着文化同化过程:非洲经历、奴隶制度、中部大迁徙、南部种植生活、黑人解放、黑人重建、文化重构、北部迁徙、城市化,更重要的是种族歧视。托尼#莫里森在她的小说中真实记录并深刻反思了黑人从南方迁移到北方,经历了城市化与种族歧视的文化嬗变。小说主要讲述了黑人下层佩科拉一家迁到北方俄亥俄的一个小镇所经历的身心折磨。波琳是最好的代表,她完全被白人的文化和价值观念所征服。故事发生在美国急速走向现代化的历史背景下,这里,就像我们认为他们所编制的是真实世界一样,而这种状况显得极其自然。司徒亚特#霍尔还在细致分析了意识形态编码与大众解码的交互作用后,[4]揭露了人们对意义的自然接受。本想在电影中逃避现实的波琳完全接受了电影中所传播的文化意义。当下属阶层接受了电影中所诠释的西方白人文化意义时,电影就实现了对其他非主流文化的控制。波琳把外表美等同于道德高尚,极力模仿克拉克#盖博的发型(因为后者是近乎完美的代表),却最终走向了一条不归路。波琳掉了一颗牙实际上是莫里森在小说中的隐喻,说明白人文化对于波琳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对于白人文化的向往,只第8卷第1期 胡慧芳:5最蓝的眼睛6中的文化霸权研究会导致自己的异化。波琳后来离开了自己的家庭,抛弃了自己的女儿和丈夫。电影院的经历使/回家变得困难,看一看乔利(她的丈夫)也很困难0。繁荣的化妆品业服务于黑人种族主义的内化:外表美摧残了波琳,而更严重的是他的女儿佩科拉。虽然波琳在产房遭到的种族歧视是造成他对自己女儿冷漠的一个重要因素,而实际上波琳自己内化了的种族观念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当她第一眼看到佩科拉时,心中的希望完全破灭,/我知道她很丑陋。头发很漂亮,但是,上帝,她是丑陋的0[5](P126)。波琳与家庭的疏离是由于白人文化价值的内化和西方消费主义的盛行。她欣赏白人妇女在/整洁宽敞的屋子里0打扮自己,向往北方白人家庭丰富的物质生活,最后隐退到费什家里寻求心理的平衡。她喜欢整理、摆弄、清洁费什家里的家具,住在费什家里极大地满足了他的消费欲望。/以消费标准来衡量自己的成功与否,波琳符合琼#克隆所指的-'家庭装饰的符号语言学.,这种语言学认为家具和摆设可以解读为-一系列代表个人社会地位[6]和自我认识的符号.0。波琳尽情欣赏费什家中的#15#

表情可以窥见一斑。成长在一个充满恶意的北方城市,被白人的文化价值观念包围,被母亲遗弃,被父亲奸淫,被社区的人们嘲笑,被牧师欺骗,她注定会自我分裂。如果说波琳的同化过程经历了波折的话,佩科拉的同化过程则极其短暂。波琳北迁经历了两次,也就是说,白人文化的内化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而且她是在结婚之后到达俄亥俄的,这就意味着她是承载着黑人文化的黑人妇女,这点在波琳作为主人公的章节中有着明显的体现。/彩虹0是她南方乡间生活的缩影,所以我们就为波琳在接下来的自白中为什么总是回忆起与颜色有关的生活细节找到了答案。乔利哼着小曲向她走来,带着南方气息,导致了她与乔利的结合。然而,在经常出入电影院和到费什家工作后,她再也不能整合记忆的片断,就如她所说:我得说,/我唯一想念的是彩虹。但是我再也不能把记忆的片断拼起来了。0[5](P131)佩科拉是小说中最值得同情的人物,从她出生的那一天起,她就不得不面对波琳所遇到的一切:好莱坞电影、广告等白人文化主导的文化形态,几乎渗透到黑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两种文化信息流的不平衡,使得黑人很容易对白人文化产生认同。小说中的一个画面可能吸引了每位读者的目光:佩科拉一口气喝光了秀兰#邓波尔杯子中的所有牛奶,只是为了要像她。纯白色的牛奶是一个文化符码,正如鲍得里亚所宣称的后现代时期的物质价值在于她的文化作用,而不是实际上的使用价[3]

值。消费转化为文化追求还出现在另一场景中:摆设,并摆弄它们,她错误地认为只有待在那里,才会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波琳被消费文化吞噬了。阿多诺的文化工业理论认为:/在大众传媒和日益精巧的技术效应的协同下,大众传媒大事张扬总体化的整合观念,一方面尽力掩盖物化和异化社会中诸客体之间尖锐矛盾;一方面大批量生产千篇一律的文化产品来将情感纳入统一的形势,纳入一种巧加包装的意识形态。0[3]他进一步指出,生活在此社会中的个体必然受到资本主义的控制,因为在这种无形的力量之下,个体会逐渐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中。可以看出,文化工业所推动而建立的秩序是社会中已经存在的秩序,这样,人们的意识和无意识都淹没在现存的秩序之下,而与现存秩序对立的一切必须去除。阿多诺强调文化传媒和技术效应作为现代工具的文化霸权性,而主导者通过占有传媒传播着他们的文化和意义,下属阶层变得麻木,在接受主流文化的同时也失去了自我判断的能力。佩科拉是崇尚外表美的极端代表,她渴望拥有世界上最蓝的眼睛,/每天晚上,她就祈祷一双最蓝的眼睛,从未停止过。她充满热诚地祈祷了一年。虽然有缕缕失败,但并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她知道要想让这样的奇迹发生,必须等待很久很久0[5](P46)。同时,她又是物质社会的受害者,这点从她进入杰拉德夫人的房子时流露出的夸张的惊讶佩科拉很奢侈地花掉手头所有的钱买了一种包装纸上印有玛丽#简的糖果。她的行为表明她渴望获得玛丽#简一样的特质,在她的眼中,吃糖果就象征着玛丽#简的身份。/不管怎么说,吃玛丽#简糖果就是吃她的眼睛,吃玛丽#简,爱玛丽#[5](P49)简0。所以,她注定走向疯狂。四大众传媒只是小说中的众多传播白人文化观念的文化机构之一,教育体制和宗教等与媒介一起制造了一个白人的世界。黑人卑微地生活在美国社会中,内化了白人文化,而且由于同自己文化的疏离,造成了心灵上的扭曲,黑人似乎注定走向末路。然而,细细品味小说,其中却充满了黑人文化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克罗迪亚一家,他们在社区中过着贫苦而健康的生活,虽然同属黑人下层,却与#16# 五邑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6年

佩科拉一家形成极大的反差。克罗迪亚一家继承下来的黑人文化(关于黑人文化的积极作用,由于篇幅有限,暂不论述),在某种程度上使他们免除了精神上的灾难,度过了生活中一个又一个难关。所以,看似势不可挡的白人文化,在这里却受到了抵制。因此,文化霸权的实现是一个动态的过程,他总是在实现与反实现中进行,黑人并非无望的群体。[2]刘康,金衡山.后殖民主义批评:从西方到中国[J].文学评论,1998,(1):149-159.[3]陶东风,金元浦,高丙中.先锋学术论丛:文化研究第一辑[M].天津: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0.7.[4]DickHebdige.FromCulturetoHegemony[A].Gang.ZhuTwentiethCenturyWesternCriticalTheories[C].Shanghai:ShanghaiForeighLanguageEducationPress,2001.708.[5]Morrison,Toni.TheBluestEye[M].US:AlfredA.Knopf.1994.[6]JenniferGillan.FocusingontheWrongFront:Historical参考文献:[1]Gates,HenryLouis,K.A.Appiah.ToniMorrison:Displacement,theMaginotlineandtheBluestEye[J].AfricanAmericanReview,2002.CriticalPerspectivesPastandPresent[M].NewYork:Amstad,1993.ACulturalApproachtotheWhiteCulturalHegemonyinTheBluestEye

HU Hui-fang

(DeptofForeignLanguagesandLiterature,WuyiUniv.,Jiangmen529020,China)

Abstract:TheBluestEyeisToniMorrison'sfirstnovel.Itrevealsthatthatintheprocessofthewhiteculturaldominationoftheblacks,thevariousculturalinstitutionsplayasignificantrole.Amongthem,themassmediawidelydisseminatewhitepeople'sculturalnotionsthroughthesociety,andasaresult,theygreatlyhurtthepsycheoftheblacks.Theseinstitutionsaretheaccompliceoftherulingclass.

Keywords:culturehegemony;whiteculture;blackculture

[责任编辑 文 俊][上接第5页]

CulturalandPsychologicalConflictandForgiveness

andXinQiji'sLyricalArtisticStructure

LI

Xu

(DeptofChineseLanguageandLiterature,WuyiUniv.,Jiangmen529020,China)

Abstract:Confucianism&ZhugeLiangandTaosism&TaoYuanmingrepresenttwoculturalmentalities.Theformerispositiveandaggressive,andaccomplishment-orientedwhilethelatterisworld-wearyandretiring.Theconflictandinte-grationofthetwomentalitiesresultedinthesorrowandresentmentaswellasthedetachmentfromworldlythingsinXinQiji'slyricalpoems.Hedispersedhisbitterness,worriesandresentmentthroughpastoralexpressionandTaoistthinkingandformedhisuniquelyricalartisticstructure.ItcanbeseenfromXinthatthecomplementaritybetweenConfucianismandTao-ismisnotonlytheartoflifeoftraditionalChinesescholar-gentrybutalsothetragedyoftheirlife.Intermsofartisticex-pression,itresultedintherichanddeepaestheticcharmoftraditionalChineseart.

Keywords:XinQiji;thecomplementaritybetweenConfucianismandTaoism;culturalmentality;lyricalartisticstructure

[责任编辑 朱 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