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汉语教学中敬谦语教学试探

对外汉语教学中敬谦语教学试探

作者：单琪

来源：《文教资料》2018年第31期

摘 要： 对外汉语教学的最终目的是培养学习者运用汉语进行交际的能力。对汉语中敬谦语的研究，有利于教师帮助学习者实现这一目标。本文主要对汉英两种语言体系中的敬谦语进行分类，对比两者的异同，并提出相应的教学方案，从而为对外汉语教学提供一些有益的帮助。

关键词： 对外汉语 汉语敬谦语 英语敬谦语

在《现代汉语规范词典》中，敬语为“含恭敬意味的用语”，谦词为“专门用来表示谦虚的词语”。本文采取这一说法，即把对人尊敬之词语称为敬语，对己谦虚之词叫做谦语。 一、汉语敬谦语分类 （一）敬语分类 1.称谓性敬语

称谓性敬语指人们根据某种社会关系建立起来的可以表达尊敬的称谓语。 （1）代词称谓性敬语

主要有“您”、“怹”、“恁”、“我们”。其中，“您”是第二人称“你”的敬语形式；“怹”是北京土语“他”的敬语；“恁”既可表示“您”，又可表示“你”。 （2）名词称谓性敬语 ①亲属称谓性敬语

亲属称谓性敬语指交际双方用于尊称对方及对方亲属的称谓语，如“令尊”、“贤妻”。这类词虽然在现在交际过程中不常用，但有时在一些文学作品中能遇到。在需要的情况下，对外汉语教师可作为文化常识给汉语学习者讲解。 ②类亲属称谓性敬语

类亲属称谓性敬语是指用亲属称谓性敬语称呼非亲属成员的现象，它是对亲属称谓性敬语的一种泛化。使用类亲属称谓性敬语除表达尊敬之外，还可以拉近说话人之间的关系，如“大爷”、“阿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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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职称称谓性敬语

中国是一个社会权力差距较大[1]的国家，生活中对比自己职位高的人称其“姓+职位”，是尊敬他人的体现，如“张教授”、“吴经理”等。 ④职业称谓性敬语

在汉语中，“姓+职业”也是表达敬意的一种方式。如“李医生”、“周老师”等。 ⑤年龄称谓性敬语

汉民族有着尊老爱幼的传统。对长者德高望重的人给予很大程度上的敬意。这在汉语中通常表现为词缀“老”的使用，如“丁老”、“老人家”等。 ⑥通用称谓性敬语

通用称谓性敬语指那些通行于古今或某一时期的，适用于不同年龄、不同职业、不同层次、不同个体的敬语。它能在全体社会通用，具有泛化性[2]，如“先生”、“女士”、“同志”等。 ⑦贵族阶级敬语

这类敬语主要在阶级社会中存在，在现代汉语口语中不常用，如“陛下”、“殿下”等。 2.描述性敬语

描述性敬语可分为指物性敬语和动作性敬语。一般都有表敬语素。 （1）指物性敬语

指物性敬语范围较广，涉及人物、年龄、国家、职业、处所、物品等诸多事物。多带表敬语素“贵”、“大”、“高”等，构成定中结构，如“贵宾”，“大名”，“高徒”等。 （2）动作性敬语

动作性敬语指尊敬对方行为动作的敬语。一般带表敬语素“惠”、“请”等，多构成状中结构，如“惠顾”、“请问”等。

有一些表敬语素，既可以作为定语语素，构成指物性敬语，又可以作为状语语素，构成动作性敬语，如“厚”，“厚礼”、“厚待”等。 （二）谦语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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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称谓性谦语 （1）代词称谓性谦语

在汉语中，第一人称的复数形式“我们”比“我”更显委婉谦逊。如“我们认为”。 （2）名词称谓性谦语 ①亲属称谓性谦语

亲属称谓性谦语是指交际双方用于谦称自己及己方的称谓语，如“犬子”、“舍弟”、“家父”等。

②通用称谓性谦语

通用称谓性谦语在古汉语中比较常见，现代口语中很少应用，如“在下”、“小人”等。 2.描述性谦语

描述性谦语分为指物性谦语和动作性谦语，一般含有表谦语素。 （1）指物性谦语

指物性谦语外延较宽泛，包括物品、见解等诸多内容，多为名词性词语，如“拙作”、“薄礼”等。

（2）动作性谦语

动作性谦语指谦称自己或己方行为动作的谦语。其常用表谦语素为“失”、“过”、“屈”等，如“失敬”、“过奖”、“屈尊”等。 （3）其他谦语

还有一些谦语是日常生活中常见，但不属于以上分类，如疑问代词“哪里哪里”，“不敢当”等。

二、英语敬谦语分类 （一）英语敬语分类 1.单词“plea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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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ease”，在英语中是高频词汇。当说话者要表达要求、请求、询问、款待、意见时，使用“please”会更加委婉，如“help yourself， please”。 2.少数职业或头衔+姓名

在英语中，不是所有职业或头衔+姓名都表示尊重。只有少数几个表达尊敬，如“President Trump”、“Doctor Brown”、“Governor George”等。 3.通用称谓语

英语中，通用称谓语主要包括“Mr.”、“Mrs.”、“Miss”、“Ms”、“Sir”、“Madam”等。其中，“Mr.”是对男性的敬称，“Mrs.”用来尊称已婚女性，“Miss”则用单身女性，“Ms.”可以泛指一切女性，“Sir”用来尊称男性，“Madam”用来尊称女性。 4.情态动词过去式

英语中，经常用句首为情态动词过去式的疑问句表达请求，这是英语中敬语的一种体现。如“Could you mind opening the window？”用这种方式表达请求更加委婉，使对方容易接受。 5.句末反问形式

在英语中，句末的反问形式也表示尊重，如“Let’s go shopping， shan’t we？”。 6.贵族阶级敬语

主要有“your majesty”，“your highness”等，但这类词仅限于外交辞令和书面语，一般不用于日常交际。 7.书信体

书信体的结尾处常用“Yours，...”，“Yours faithfully，...”，“Sincerely，...”等。 8.特殊句式

除以上表达方式外，一些特殊句式也可以表达对对方的尊敬。如“It is a great honor to...”，“Pay the highest respect to...”等。 9.短语“lady first”

在英语中，男士经常用“lady first”表达对女士的尊重，它是绅士传统和平等意识的一种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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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英语谦语分类 1.第一人称复数we

与汉语一样，英语中，常用“we”代替单数的“I”，从而表达谦逊，如“As we can see from the picture...”

2.副词“only”，“just”

句子中副词“only”、“just”+形容词性物主代词+名词。可以表示谦虚，如“It’s only my hobby”，“It’s just my luck”等。 3.短语“after you”

“after you”在英语国家或地区是男士对女士的谦称，表现出尊重女性、倡导男女平等的价值取向。

三、汉英敬谦语对比分析 （一）相似性

1.汉英敬谦语都有一定数量的称谓敬谦语，如“女士”，“先生”，“Ms.”，“Mr.”等。 2.汉英敬谦语都具备敬语书面语的表达形式。如“父亲”、“father”等。

3.汉英敬谦语都有阐述观点或意见的第一人称复数谦语，如“我们认为……”、“As we can see...”等。

4.汉英敬谦语都有专门用来表达请求的词汇，如“请”、“please”。

5.汉英敬谦语都遵循“谦虚准则”的礼貌原则。如面对对方的夸奖时，汉语使用者经常会说“哪里哪里”表示谦逊。英语使用者也会说类似于“I still have lots of things to imprive！”的句子表示谦虚。

6.汉英敬谦语都有专门称呼贵族阶级的敬语，如“老爷”、“夫人”、“your excellency”等。 以上共同之处1点—5点是因为“普遍语法”的存在。乔姆斯基认为，人类与生俱来的且普遍具有的以待定的参数形式出现的语言原则，就是“普遍语法”。“普遍语法是存在于人类所有语言的深层结构中的语言中最本质的东西”。它反映了人类语言的共性。笔者认为，汉英两种语言中敬谦语的相似处，正是源于人类语言中的普遍语法。至于第6点，是由于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相似性，东西方文明都经历了阶级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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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差异性

1.在数量上，英语中的敬谦语显然不如汉语之多。这是因为儒家文化长期以来便是中国文化的主流。儒家文化尤其强调“礼”的作用。《论语·季氏》载：“不学礼，无以立。”可见礼文化在中国的重要地位。表现在语言上，就是汉语中存在大量的敬谦语。西方文化中，重视人与人之间的平等。所以英语中的敬谦语在数量上没有汉语占优势。

2.在内容上，汉语中的敬谦语要比英语丰富得多。主要表现在英语没有像汉语那样的类亲属称谓性敬语和年龄称谓性敬语。在中国，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的宗法观念根深蒂固，人们信奉集体主义，希望通过建立人与人之间的密切关系实现社会的和谐。而且，儒家文化要求人们达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的推己及人的境界。这样就使得汉语中专门用来称呼亲属的称谓敬语延伸到用来称呼非亲属关系的成员成为可能。这是汉语中类亲属称谓存在的内在根源。年龄称谓性敬语的存在，是因为汉民族自古以来就有尊重长者的传统。《孟子·梁惠王上》提及的“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就是尊老传统的体现。 相比之下，西方文化圈中的人们更尊重个体的独立意识。而且，年龄是一个禁忌话题。在英语中，“old person”是一种没有礼貌的表达方式，如果说有表达需要的话，人们就经常使用“the elderly”取而代之。

3.在对待女性的态度上，英语强调女性优于男性，汉语中不仅看不出这一点，甚至贬低女性的地位。在中国，男尊女卑思想是父系社会的产物。中国汉字中有很多女字旁的字，都体现这种男尊女卑的思想，如“奴”、“妾”、“婢”、“姆”等。因此，汉语中即使有关于女性的敬谦语，也看不到任何女性地位优于男性的表达。如“贤妹”只单纯地称赞比自己小的女性的贤惠，看不出地位高于男性。

西方社会呼吁性别平等，自女权运动以来，男女平等意识深入人心，不论是“lady first”还是“after you”都能突出女性的地位。

4.在语用上，汉语交际者遵循着“贬己尊人”[3]的礼貌准则。英语只“尊人”，并不“贬己”。 顾曰国曾说过，汉语交际者遵循着“贬己尊人”[4]的礼貌准则。所谓“贬己尊人”就是当指称自己或己方事物时，要“贬”。通过自贬抬高对方，当指称对方时，要“尊”。通过尊他抬高对方。如“愚兄”中的“愚”，说话人不是真的愚钝，只是通过贬低自己抬高对方的一种谦辞。 英语中，像“You are much better than me”这样的句子，是通过抬高对方表达自己的谦虚，并没有贬低自己，这在利奇（G.N.Leech）等人提出的谦虚准则可以看出。谦虚准则有两方面内容，即减少对自己的标榜和夸大对自己的批评。从这两方面看，英语都没有让自己受损的语用要求，所以英语敬谦语中没有贬己的倾向。

造成语用差异的原因主要在于中西方的行为规范不同。中国在宗法制的影响下，“家国同构”便成为社会结构的重要特征之一，这使得中国人注重集体，轻视个体的作用，甚至可以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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牲个体顾全大局。“贬己”便是“全人”，通过“贬己”达到整体的和谐。反观西方文化，血缘意识淡薄，人们肯定个体存在的价值。所以，英语中的谦语很少有贬低自己的情况。 四、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敬谦语教学策略 （一）文化导入

在中西两种不同文化的影响下，汉英中敬谦语的数量、内容、语用等方面不尽相同。因此，为顺利完成敬谦语教学，文化导入部分就尤为重要。正如申小龙所说：“一个民族文化的形成、发展、吸收，都要通过语言去实现。因而语言的历史往往同文化的历史相辅而行。”因此，教师在进行课文内容讲解之前，简要介绍中国敬谦语中的文化内涵，可以减少因文化不同而造成的教学阻碍。比如讲到谦语“薄礼”时，把汉语中的“贬己尊人”礼貌原则讲出来，并解释造成这种现象的文化因素——集体意识，这样就可以减少学生的误解。 （二）归纳敬谦语素

由于汉语中的敬谦语数量多，对外汉语教师在有限的课时内很难对汉语中全部的敬谦语进行一一讲解。但是，敬谦语教学并不是毫无头绪。归纳敬谦语素的方法可以用来帮助学生学习描述性敬谦语。如前所述，描述性敬谦语大多带有表敬语素或表谦语素。如果把这些语素归纳出来再进行讲解，就可以方便学生理解记忆，并让学生对描述性敬谦语有系统的认知，如运用表敬语素“请”的敬语有“请讲”、“请说”等。 （三）联想记忆

汉语中敬谦语内容的庞杂无形中增加了学习的难度，在对外汉语课堂上，可适当通过联想记忆法拓展学习内容减少学生记忆负担。联想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如近义联想、反义联想等。比如当讲到“光临”时，可以利用近义联想，顺便讲解“光顾”；当讲到“厚礼”时，可通过反义联想，捎带讲授“薄礼”的含义。要特别注意的是，这种方法要在课堂时间允许的条件下进行，否则容易反客为主，不利于如期完成教学计划。 （四）情景教学

采用情景教学有利于提高学生跨文化交际的能力，便于学生把课堂所学运用到日常生活中。情景教学要求教师在课堂上给学生设计模拟情景，从而加深学生的学习印象。具体可以采用角色扮演、角色互换等方式，帮助学生掌握敬谦语。 （五）汉英敬谦语对比学习

在对外汉语课堂上，对比两种语言中的敬谦语，可以加深汉语学习者的认知。教师还可以让这部分内容与文化导入部分相呼应，让学生站在不同的视角理解本文化和探索汉民族文化，从而有利于培养跨文化交际意识，提高跨文化交际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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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针对汉英两种语言中敬谦语的异同，笔者提出了文化导入、归纳敬谦语素、联想记忆、情景教学和汉英敬谦语对比学习等教学策略，为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敬谦语教学提供了有益的启示。 参考文献：

[1]刘珣.对外汉语教育学引论[M].北京：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2000. [2]潘攀.论亲属称谓语的泛化[J].语言文字应用，1998（2）.

[3]张岱年，方克立.中国文化概论[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4]顾曰国.礼貌、语用与文化[A].束定芳.中国语用学研究论文精选[C].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5]申小龙.语言：人文科学同意的基础与纽带——《文化语言学丛书》总序[J].汉语学习，1991（11）.

[6]祖晓梅.跨文化交际[M].北京：外国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5. 通讯作者：高晓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