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型片之喜剧

喜剧电影，或称喜剧片，是建立在幽默、讽刺、滑稽、夸张等喜剧手段的基础上，引发喜剧效果的影片。实际上，在实践中我们无法将喜剧片严格定义，因为对于喜剧一词的使用，经常是在不同意义上的，有时是指幽默诙谐充满智慧，有时是指讽刺批评切中要害，有时只是一种基调，可能被采用于任何一种类型片中，而这种基调常常被很通俗地表现，甚至庸俗地通过频繁出现具有狂欢意味的场景及性符号来构造，有时则干脆只要有个快乐结局即Happy-ending就可以。从最后一种意义上说，大部分好莱坞（及香港）商业片都是喜剧。在一个严肃甚至悲怆主题下，仍然可能使用充满喜剧效果的台词与细节，或某个喜剧性角色，但这一类影片很难被称之为喜剧。

1、滑稽喜剧。

滑稽是喜剧效果最浅显的表现形式，或者说低智，儿童对于突然摔倒的人感到好笑就是这个道理。恶作剧是最常见的滑稽之一，虽然高明的喜剧不应该一味追求滑稽与恶作剧。

演员的表演本身就可以极具滑稽效果，而且正因为滑稽是如此浅显易懂，最直观地为观众所识别和喜爱的喜剧表演风格，是所谓卡通化的喜剧表演风格。

在电影早期的默片时代，演员通过表情、动作的夸张来营造喜剧效果被发现是最便捷的方式。好莱坞默片时代有卓别林、巴斯特基顿、哈罗德罗伊德以及马克斯兄弟等著名的滑稽明星。卓别林有《淘金记》、《摩登时代》、《城市之光》等故事长片代表作，尽管后两部已经远不仅仅是喜剧了。巴斯特基顿的代表作是《将军号》，哈罗德罗伊德的代表作是《最后安全》，马克斯兄弟最出名的作品是《鸭羹》（此片已不是默片），除了滑稽风格显著外还被看作是杰出的政治讽刺片。

告别默片时代后，英国的班尼希尔、憨豆先生，美国的金凯瑞，以及香港的周星驰，都是卡通化风格的代表，除形体、表情外，性格、声调也极度夸张。过胖过瘦或过矮的人物形象本身就意味着滑稽，但这归根结底仍然是肤浅的，因此超级喜剧明星形体都相对正常，与普通人无异。

2、情感世俗喜剧

好莱坞从1934年的奥斯卡最佳影片《一夜风流》开始，逐渐发展起一种情感世俗喜剧的流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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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代蔚然成风，发展至今而不衰。加里格兰特是三四十年代这类喜剧最著名的主演男星，他的《费城故事》、《女友礼拜五》、《育婴奇谭》等代表了那个时期这类喜剧的最高水平。其他明星还包括詹姆斯斯图尔特、凯瑟琳赫本等。

此后，好莱坞最杰出的代表是导演比利怀尔德，他和著名喜剧男星杰克莱蒙、艳星玛丽莲梦露合作，创作了《七年之痒》、《桃色公寓》等名片。

90年代以后，由英国人理查德柯蒂斯编剧或导演的《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诺丁山》、《BJ单身日记》、《真爱至上》等作品，开创了一个具有独特的英国式绅士优雅幽默风格的情感喜剧流派。休格兰特成为这类喜剧的标志性男星。

八九十年代后的好莱坞情感喜剧，表现为更加依赖于某个具有喜感的大牌女星，梅格瑞恩、茱莉亚罗伯茨和卡梅伦迪亚兹先后成为主演首选，分别有《当哈利遇到莎莉》、《西雅图夜未眠》、《漂亮女人》、《落跑新娘》、《我最好朋友的婚礼》、《我为玛丽狂》等。

最近十年好莱坞比较重要的谐星有亚当桑德勒、史蒂夫卡莱尔、本斯蒂勒等。亚当桑德勒的喜剧常常融进一点儿恰如其分的人生哲理，不空洞，也不过于沉重使人丧失了欣赏喜剧的胃口，代表作有《婚礼歌手》、《我的盛大的同志婚礼》等。史蒂夫卡莱尔、本斯蒂勒则更擅长处理陷入尴尬的喜剧情境，代表作有《四十岁的老处男》、《拜见岳父大人》等。

情感或世俗喜剧从本质意义上说，影片最重要的卖点并非喜剧元素，而往往是情感故事、明星效应及与世俗生活的贴近。

在世俗喜剧中，美国独立电影人伍迪艾伦自成一格，或可称之为知识分子自嘲型的喜剧，表现日常生活，加以精心的剧情和对白设计，目标指向知识分子的内心世界，反映知识分子或高雅社会的尴尬、荒诞与虚弱，喜剧外表下包藏着无奈、悲凉与哀伤。这或许可以称之为心理喜剧，或特别有逻辑的喜剧。七八十年代，伍迪艾伦有著名的知识分子讽刺三部曲《安妮霍尔》、《曼哈顿》、《汉娜姐妹》，他的艺术受命很长，电影所反映和关心的本质也相对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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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反串喜剧

反差是制造喜剧效果的最常见的方式，内容与形式、动机与结果的不一致，强大与弱小、正义与邪恶的强烈对比，都能表现出喜剧效果。

最不需要理解力的反差效果就是反串。效果最强烈的反串当然是男女反串，男女反串是常用的喜剧情境设定，出了许多被奉为经典的喜剧片，尽管我认为这种喜剧效果并不高明。

比如《窈窕奶爸》、《热情如火》、《窈窕淑男》、《出水芙蓉》等。

还有其它类型的反串，比如身份反串，琥碧戈德堡的《修女也疯狂》以及桑德拉布洛克的《特工佳丽》都属于这类。

4、憨人喜剧、笨伯喜剧、Pignon

顾名思义，影片的主人公常常是或比较天真幼稚，或头脑简单，或思维异于正常世俗之人。这类喜剧，除了表现其异于常人来营造喜剧效果，往往还强烈地依靠偶然与巧合所导致的“傻人有傻福”式的命运。在表演之外，巧合是另一种制造喜剧效果的手法。巧合与命运这个深沉主题往往联系在一起。许多影片的喜剧性基础就建立在一个天大的巧合之上。许多影片的笑料需要通过不停制造巧合来实现。

憨人刚出场时往往伴随许多尴尬，把简单的事情办砸，或走了霉运等等。尴尬是喜剧效果的另一具体表现形式。但是喜剧不能致力于表现弱者的失败命运，那将构成一种歧视，而建立在各种歧视基础上的笑料，虽然并不比屎尿屁笑料更低智，却比后者更不健康。所以，尴尬最终会向走好运转变。

在法国电影历史传统中，这类喜剧有个专有的概念叫Pignon喜剧，或音译为“鼻牛儿”喜剧。鼻牛儿喜剧在法国历史悠久，并有自己特定的内涵。欧洲封建时代的贵族有养个傻子给自己找乐的习俗，“鼻牛儿”喜剧的基本套路就是聪明人拿傻子找乐，结果差点儿被傻子害死。而且这种傻子不是像刘姥姥一样扮猪吃老虎，而就是“猪吃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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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无论Pignon喜剧，还是一般的笨伯喜剧中，喜剧效果的产生实质上呈现为以弱凌强。另外，“好运的白痴”还意味着一种人生无常、命运不可捉摸的喜剧感。实际上，许多犯罪喜剧，如笨贼类喜剧，包括盖里奇式的犯罪喜剧，都使用了Pignon原理。

这方面的代表作，法国方面，远的有五六十年代雅克塔蒂的于洛先生系列；近的有同学提到的《闭嘴》；英语片里，有1955年英国经典影片《老妇杀手》（TheLadykillers）；滑稽明星常常也扮演这种笨伯角色，所以《憨豆先生的大灾难》、《憨豆先生的假期》，金凯瑞的《阿呆与阿瓜》都是此类喜剧的典型。周星驰的作品中也有此类元素。好莱坞的此类代表作有比尔穆雷的《特工插班生》。比尔穆雷是我十分推崇的喜剧演员，分寸感极好，讲求节奏，他的喜剧天分容易被低估。

5、政治（社会）讽刺喜剧

这也是传统悠久的一大类型，是具有用电影来影响社会现实的野心的一种喜剧。实际上卓别林很擅长和喜爱的类型就是政治喜剧，在《大独裁者》中他扮演希特勒，在《纽约王》中扮演一个流亡美国的小国独裁者，卓别林式喜剧的精髓，就是将喜剧与幽默建立在对社会丑恶现实的辛辣讽刺批评的基础上。

库布里克的经典之作《奇爱博士》，是关于冷战深刻荒唐讽刺喜剧；美国六七十年代著名谐星彼得塞勒斯也擅长此型喜剧，1979年的《在那边》深刻讽刺了虚伪的美国政治体制与上流社会。

6、xx喜剧

这是好莱坞很成熟的一种类型片，从70年代末开始不断翻新，以反映大学或中学生的情感、成长为主题，试图将青年人的叛逆与主流价值观融合起来。早期比较有代表性的作品依次有1978年的《火爆浪子》、1982年的《开放的美国学府》、1986年的《翘课天才》等。

这些青春喜剧往往是许多明日之星崭露头角的园地。

进入90年代后期，青春喜剧更多地表现性成长、毒品等更尖锐的话题，以《美国派》系列为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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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旅途》、《寻堡奇遇》、《猪头我的车咧》等。实际上，类似题材在日、韩、乃至中国的电影里也不少，比如夏雨、李冰冰主演的《独自等待》。从青春喜剧所力图表现的价值观中，最能窥见一个社会的总体价值取向与标准。

7、后现代喜剧

这里包括一些出现得比较晚的，或比较新颖的制造喜剧效果的类型。包括黑色幽默、反讽、无厘头、恶搞等，都归入后现代喜剧手法。

所谓黑色幽默，是将喜剧效果的营造建立在一种令人不愉快的情节或细节背景上。比如那个以葬礼为背景的“一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的笑话。黑色幽默在较早的幽默理论里是不被提倡的糟糕的幽默方式，被看成是不择手段、格调低下。但后来人们发现，精心结构下的黑色幽默，能够营造出更深沉、强烈更特别的喜剧效果。

以黑色幽默为基础的黑色喜剧，在实践上，常常与犯罪题材联系在一起，所以又叫犯罪喜剧。但是要注意的是，不是所有的犯罪喜剧都是带有黑色性质的，犯罪喜剧久已有之，而黑色犯罪喜剧出现较晚。前者有六七十年代的《粉红豹》、《骗中骗》，八十年代的《一条名叫旺达的鱼》，今年的《完美盗贼》等；后者则以英国名导演盖里奇为代表，他在1998年和2000年先后推出《两杆大烟枪》和《偷拐抢骗》，将犯罪喜剧、黑色幽默及笨伯喜剧的成分完美融合在一起，开创了一个经典类型。《疯狂的石头》完全是照搬盖里奇模式。

黑色喜剧在英国特别发达，可能与这个民族的群体性格有关，甚至发展出一派黑色暴力（或恐怖）喜剧，题材背景的设置往往与杀手、僵尸、鬼魂等可怖性相关。西蒙佩吉是今年最火爆的此类型喜剧明星，代表作有《热血神探》、《僵尸肖恩》；憨豆先生有一部不那么出名的《保持缄默》。

好莱坞在黑色喜剧历史其实也很悠久，可以追溯到40年代，可以看一下《毒药与老妇》，讲述两个面慈心善的老妇人，按照自己的理解，将一些孤苦伶仃的老头子毒死，认为这是行善做好事。1971年有一部《哈洛与慕德》，不可重复的经典，一个二十岁的少年爱上八九十岁的老妇，家里不让，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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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遍假装自杀，此片同时也被视为爱情经典。进入八九十年代，好莱坞黑色喜剧的杰出代表是导演科恩兄弟的作品：

处女作叫《血迷宫》，就是张艺谋《三枪》所抄袭的，还有《抚养亚利桑那》、《冰血暴》、《谋杀绿脚趾》等。

无厘头与恶搞，二者其实是两回事。无厘头喜剧得名于广东话，意思是缺少逻辑，或者可以叫硬搞，有一种藐视一切叙事、台词及其它电影常规语言的规则的意思。而恶搞是在无厘头的喜剧精神基础上，以观众已经较为熟悉的作品为基础来进行扭曲和变形。二者的不同之处在于有没有一个作为反衬的作品基础，二者相同之处在于其解构的性质，反常规，出人意表。在电影实践上，二者往往难以分开，无厘头和恶搞总是结合在一起的，导致我们容易将这两种手法混淆。

说起无厘头和恶搞，我们最容易想起的总是周星驰，其实，即便在香港喜剧电影发展史上，周星驰也即不是唯一开创者，也不是最纯粹的代表。1992年的《92黑玫瑰对黑玫瑰》，被认为是比周星驰作品更纯粹和更具开创意义的无厘头和恶搞经典名作，1993年的《东成西就》也是名作。

在英美电影中，无厘头与恶搞影片历史也很悠久。早在70年代，英国的Monty Python制作团队，特里吉连、特里琼斯创作了一些列无厘头恶搞神圣性史诗性经典的作品，《巨蟒与圣杯》、《布莱恩的一生》等；70年代更早一些时候，美国独立电影人伍迪艾伦，在他初入影坛的阶段，兴趣也在于自编自导无厘头恶搞影片，其恶搞的对象从独裁政治到经典文学名著，有《香蕉》、《爱与死》等代表作。

你以为这就是无厘头和恶搞的源头了？远远不是。1933年的《鸭羹》，我们在滑稽喜剧中提过，在政治讽刺喜剧中提过，它立意是政治讽刺，有很大的默片时代遗传下来的滑稽喜剧成分，但是已经显示了足够的无厘头的因子，堪称无厘头电影的老祖宗。

在好莱坞，恶搞影片逐渐类型化和概念化。概念上，所有在原型基础上的变形与扭曲，都被归入一个概念叫Spoof，它包括戏仿、戏拟、恶搞、互文，甚至有时叫致敬。当然，互文和致敬就没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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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喜剧效果了。Spoof喜剧电影从80年代初开始逐渐类型化和专业化，逐步出现对特定类型正片的恶搞电影：

《空前绝后满天飞》恶搞飞行类动作惊险片、《反斗神鹰》恶搞间谍片、《白头神探》恶搞神探片，到90年代，《恐怖电影》系列恶搞恐怖片，将无厘头与黑色幽默相结合„„这些当然不是全部。

众多spoof影片中，以007（超级间谍）为spoof对象的一类最为茂盛，几乎所有喜剧巨星都做过尝试，早在60年代，包括彼得塞勒斯和伍迪艾伦的英美群星就拍过《007笑传：

铁金刚勇破皇家夜总会》，法国也有经年不衰的《超级特工117》；憨豆先生拍过《憨豆特工》、周星驰拍过《国产凌凌漆》。这个题材之所以如此热门，盖因007系列全球影响最大，007形象又最一本正经。

恶搞经典时，对象越严肃庄重，越与喜剧格格不入，反差就越大，所制造的喜剧效果也就越大。反差就是不协调。无厘头是强烈而肤浅的反差与不协调，看多了会审美疲劳，造成对不协调的感觉迟钝甚至没反应。

8、其它类型喜剧

正如开始所说，喜剧作为一种基调，可以与任何类型相结合。 比如动作喜剧：

成龙的许多作品，法国的《的士速递》系列、甚至《小鬼当家》系列、周星驰的《少林足球》也可归入。比如战争喜剧：

《xx》、《虎口脱险》。

还有一些喜剧经典，难于归类，我称之为奇观喜剧，喜剧效果主要由幻想或设定的一个不同寻常的情节基础来展开的影片，有时是异域风情，有时是奇幻想象，有时是一种神奇的能力或情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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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环游地球》、《上帝也疯狂》、《勇敢者游戏》、《冒牌天神》、《博物馆奇妙夜》、《土拨鼠日》、《变相怪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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